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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7 不知名的谶语

077 不知名的谶语

在这个难得的时间,大多数学生也进行攻城的最后阶段,可谓是不分昼夜,恨不能把时间一掰两半。不过,对于一些人来说,现在则是漫长假期的前奏了,这些人则是放松起来,慢慢悠悠的度过高中最后的几天。

这三天没有其他安排,林岚就先回了一趟家,准备在家里待个一天,然后再返回学校准备应战,第二天一早,林岚穿着一件T恤,窄窄的腰肢,背着书包,原本单薄的身体就显得十分清瘦,独自走到车站,坐上到林家镇的巴车。

巴车一改往常,没有走小路,而是走的大路,由于进入黄梅季节,一场雨过后,原本不佳的路况,竟然颠簸了近一个半小时。

等到下车的时候,林岚脸色苍白,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颠倒起来,勉强没有吐出来,扶住路边一颗树下喘息了好一会儿,想起上次与顾小军的对话来,他思绪纷杂,神色烦恼,重新酝酿了好一会儿,努力劝说着自己说:“别多疑了,妈妈终归是自己的妈妈,就算是不是亲生的,又有什么区别?”才慢慢的走进自己家的超市。

这段时间,他每每想起来这件事来,都是心里很不自在,可是,从儿时记忆至今,妈妈的一颦一笑,无不在自己心里深深烙下痕迹,让林岚深深感动。

超市前停着一辆蓝色的小车,极为精致,是敞篷式的,林岚虽不懂车,却猜的应该价值不菲,正想:“家里来了什么贵客?”还没进去,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急响,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影,身材很高,约有一米七五左右,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长裙,长发披肩,面相高贵,林岚还没来得及看清人的模样,只见那个人影已经钻入蓝色小车里,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香水味道。

车子发动起来,女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看了林岚一眼,林岚这才看得清她的相貌,很美,典型的美人胚子,五官精致,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,很熟悉的美感,却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,那女人也看了半晌,随即摇摇头。车子如一阵烟似得开走了。

林岚心想:“或许自己多心,这人是来买东西的。”走进超市,顾梅正拿着计算器算账,见到林岚后,脸色有异,林岚注意到她眼角有些红肿,似乎是哭过,就关切的问道:“妈,你怎么了?”有些口渴,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,打开后,轻轻啜了几口,目光却没有从顾梅脸上移开。

顾梅笑笑,微嗔道:“你那肚子太弱了,还老是喜欢喝冰的,小心等会受凉!”将账务放在一边,看着眼前的俊秀的儿子,伸出一直手来,在林岚头上轻抚几下,慈爱的道:“这最后的关头,别亏待了身子,我看你又瘦了,营养要跟得上才行!前天你爸爸还埋怨我没做点好吃的给你,他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,一顿饭可以吃五碗米饭!”

午饭时分,顾梅早已做了一餐丰盛的菜,满满的铺了一大桌子,林岚抓了一只油油的鸡腿,两只手毫无忌惮的抓着乱啃,与平时谨慎的风格绝然不符,吃的满嘴流油之际,顾梅伸筷子夹了一块牛肉,递到林岚碗里,林岚眼角一瞥之际,感觉到顾梅神情不像以往一样,总感觉有些怪怪的。

林岚就问道:“妈妈,你今天是怎么啦,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?”根据往常经验,只有父母吵架之时,妈妈才会是这种表情,精神不振。

顾梅摇摇头,脸色重新恢复如常,说道:“别瞎猜了,刚刚有个人来买烟,给了我一张假钱,我却没有看出来……”

林岚哈哈一笑,就想起来那个美人了,看她模样,却怎么也和那种骗子联系不到一起,给顾梅夹了一个鸡腿,温柔的说道:“我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,原来是这件事情,也怨不得妈妈粗心了,现在的假币做的越来越有水平了,咱们超市要准备一台验钞机,省得下次再碰到假钱!”

可是事实上,林岚却觉着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
吃过晚饭后,一晚无话,期间倒有数次,林岚想坐下来和顾梅聊一聊自己的身世,可是每次话到嘴边时,却见到顾梅眉间隐隐一道愁容,就硬生生咽了下去。思前想后,林岚打算着,等到考上大学后,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,一定要把这一门槛迈过去,到时无论是喜是忧,总胜于浑浑噩噩。

第二天一早,林岚醒来,感觉脖子上多了一块东西,摸了摸,见是那块玉佩。这次回来,怕顾梅责备,他一直随身携带,只不过睡觉时觉着不舒服,就摘下来放桌子上,想来是顾梅悄悄给自己戴上的。

洗漱吧,林岚站在院子里,伸了个懒腰,呼吸着乡间的清新空气,感觉神清气爽,浑身舒泰。顾梅早已煮好早饭,林岚闻见香味,咽着口水,如同小猫一般,溜回屋内,见餐桌上摆着一小锅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,两样小咸菜,一笼包子,两枚鸡蛋,还有一大盒牛奶。

顾梅微笑道:“快点趁热吃吧,学习辛苦,要多补补身子!”

林岚发着嗲道:“妈妈,你可真好,这样子下去,我真的要吃成胖子啦!”

顾梅伸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,笑道:“依我说,还是胖点好,男孩子家,太弱不禁风了不好!”

林岚却装作没听见。

匆匆吃过早饭,对着镜子打扮半晌,就背着包,走出家门,在公路旁等了好一会儿,林岚有一搭没一搭和顾梅说着话儿,等到公车来时,林岚一边登车,一边侧头看一眼顾梅,也是眼尖,瞥到顾梅鬓边几缕白发,就心里一惊,想道:“妈妈年纪轻轻,怎么忽然长起白头发来!”坐上车后,就使劲和窗外的顾梅招手道别,刚刚坐稳,鼻子一酸,眼泪啪嗒一声,已是落在脚下。

从林家镇到市汽车站有近一个小时车程,林岚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,凉风吹在脸上,感到十分舒服,不到十分钟,就眼皮打架,沉沉睡去。

林岚有个习惯,只要是坐公车,一般都会发困,这一困往往是昏天昏地,从起点站睡到终点站。

进入神眠状态后,林岚做了一个梦,说也奇怪,隐隐约约是在一个卦摊前,一个卦师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个妖怪,并非是这个地球的人类。言之凿凿,周围围观的人纷纷惊叫着说自己是火星人,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过来要抓自己,说要带去解剖……林岚浑身冒汗,叫道:“我不是妖怪,我不是妖怪,不要解剖我……”

醒来后,感觉车内有些热,脸上也流了不少汗,再看身旁坐着的人,是一个戴墨镜的小青年,此时那人又是惊讶,明白过来之后,坏笑着,故意凑近了身子,与林岚紧紧挨着,低声问道:“怎么啦,小美女!”见周围人都昏昏欲睡,无人注意。索性伸过大手来,摸了一把林岚的大腿,瞬间爽快的龇牙咧嘴,自言自语道:“真水灵呀!”

天气很热,林岚穿的又是露腿短裤,此时被这家伙猥亵之下,一边冒着汗,一边心里窝火,蹙着额头,狠狠剜了他一眼,伸手使劲推了他一把,低声道:“再乱来的话,我就叫了!”

小青年也不是嫩手了,只是喜欢做做咸猪手,过过瘾,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,连忙眉花眼笑起来:“妹子,其实你理解错了,我看你很漂亮,只是胸部稍微小了点,这么着吧,我们公司有款产品,叫‘戴高乐’丰胸药,只要你每天在胸部涂抹这么一点,不到一个月,让你轻松拥有B罩杯,持续使用三个疗程,最终可以达到傲人的D罩杯效果,怎么样,妹子,要不要试试?”说着,居然当真从一个包里取出三四瓶药水来,不由分说,就要塞给林岚,趁机还摸了一把林岚的小手。

林岚有些哭笑不得,对于这种无赖,倒真是有些无可奈何,正要大声呵斥,就见车子陡然一停,林岚措不及防,整个人都扑向前坐垫,还好他系了安全带,没有受伤。

那小青年就倒霉多了,正手舞足蹈到的,双手拿着药瓶,被这惯性往前带了一下,骂了一声“靠”,整个人向前扑了下去,墨镜摔得老远,药瓶也叮叮咣咣摔了一地。

林岚咯咯笑了起来,眼瞅着那小青年摔的狼狈,心里大乐,但眨眼间那小青年爬起来,恶狠狠的看了林岚一眼,重新坐好。

林岚暗暗叫苦,此时车上上来几个人,从前门走来一个男生,样貌很熟,正是徐攸,他背着一个大包,正呆头呆脑的东张西望。

林岚叹了一口气,心里咒骂这个世界真小,暗暗道:“老天保佑,千万不要让他看见我!”林岚的心思是不打算再见徐攸,就算是被这小青年欺负,也总比被徐攸啰嗦要强,就缩在座上,双手掩着脸,身子却抖个不停。

可是老天偏偏不助林岚,整个巴车那么小,徐攸一下子就看到林岚,不由得十分欣喜,叫道:“林岚,怎么是你!”直接凑了过来,走到小青年身旁,看了一眼那坏小子,再看到林岚瑟缩的身形,就有三分狐疑。

小青年见林岚来了帮手,而且这帮手五大三粗,他稍稍思量,感觉自己打不过,作为职业咸猪手,他的指导思想就是:得摸且摸,摸不得就溜。于是这厮就打算脚下抹油,趁着林岚还没说出来,就忙笑着道:“正好,我要下车了,帅哥,你们既然认识,就坐这儿吧!”

徐攸很是高兴,觉着这小青年瞬间伟大起来,忙伸出一只手来,热切的和他握了一下手,笑道:“多谢!”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
林岚懒洋洋的和徐攸点点头,就算是打了招呼,心里有了一丝隔阂,就故意别过脸去,朝着窗外看着风景。

徐攸知道林岚的想法,准是上次的求爱信过于激情澎湃,倒对林岚这种小儿女情态没有多做顾虑,想到这儿,就有些不好意思,从大包里取出一瓶可乐来,轻轻碰了他的胳膊,讷讷道:“那个,林岚,你渴不渴?”

林岚倒有些口渴,可是这会儿也不好答应,就摇摇头,干巴巴的道:“你也回家了啊!”

徐攸瞧出来林岚的态度,见林岚没有接饮料,慢慢缩回胳膊,笑着说:“你也不是回家了吗?”

车子跑得飞快,两个人反倒没有什么话语,只是随意搭讪着,徐攸抓耳挠腮,硬是憋不出什么话来,林岚就扭着头,一路无话。

下了站,路过步行街时,正好赶上商场大促销,商城门口布置了一个大舞台,上面站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,正热情洋溢的主持着节目,周围人流涌动,不时散发着一阵阵的哄笑声,四周往来人流川流不息。大家你拥我挤,在这种盛夏的季节下,简直是挥汗如雨,遮天蔽日。

徐攸穿了一件长袖,只是把两个袖子绾了起来,身上背着两个包,热的一身臭汗,兀自还惦记着林岚,见他皱着眉头,东躲西闪,躲避人流,就咬牙腾出一只胳膊来,拖住林岚,两个人挤到街道一角。

就听见一个嗓音在叫道:“喂,喂,喂,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算一卦,要是不要的话,麻烦闪开一点,不要耽误我的生意好吧?”

两个人吓了一跳,身后却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邋遢老人,头发蓬蓬松松,满脸脏兮兮的,像是刚刚从污泥里爬出来的一般,老头面前摊着一块布,上面稀稀落落摆了几件东西,有甲骨、竹筒、还有几部薄薄的古册子,纸张都已泛黄。一旁则是铺着一张白纸,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:专业卦师,一卦30,货真价实,童叟无欺!

林岚扑哧一声,险些笑出声来,认得这人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刘一手,此人自吹自擂说是国家一级占卜师,当时吴俊还怀疑他是个骗子,故意戏弄了他一着,可是林岚却始终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一番本领的,比如当时他曾私下告诉自己露了财,将要惹上麻烦,接过当晚还就真的被飞鸽帮那几个小混混给骚扰了,想到此处,林岚又是暗暗吃惊,因为这老头胡言乱语说看不出来自己的性别,还故意说是超出学识范围之外的东西,说的他有有些害怕……

徐攸见是个算卦的,自然不屑一顾,就拉住林岚,低声道:“呸,老骗子,就算咱们不在这儿,也没人会光顾他的生意!林岚,咱们走吧。”

说话声音虽低,但这刘一手听力实在了得,居然全都听见了,就大怒道:“学生你懂什么,我这是科学算命,灵得很哩!哼哼…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!”

徐攸听了,就转过身子来,冷笑着说:“还科学算命,你倒是说说,怎么个灵法子?”

“这事儿信则有,不信则无,我只会给信命的人算的!”看来刘一手也是吃一堑长一智,不再说大话,而是绕着圈子,说得四平八稳,滴水不露。

林岚知道刘一手还是有些本领的,看着有些愤怒的徐攸来,倒害怕这家伙把刘一手给揍了,连忙拉住他的胳膊,低声说道:“你们俩说不对路子,接着说下去,只有吵架的份了,上次我倒是见识过他的能力的,还是有点灵验的!”

徐攸的性子是谁也不服,唯独被林岚迷住,自然信服,不管林岚说什么话,徐攸都不会觉得有错,点点头,终究有几分怀疑,问道:“真的假的,书上不是说,算命都是迷信吗?”

“书上还说人之初性本善的,其实你哪里知道,今天坐我旁边的小青年,上午还对我动手动脚的,只是你来了,他就眨眼间装好人起来,你俩还相见恨晚的握握手,简直是气死人了!”林岚本来不想说的,此时和徐攸打开话匣,越想越气,把上午的事情全部搬了出来。

“我靠,这混蛋,没想到是人面兽心,居然敢摸……摸你大腿……可别让我再看到他,否则,我一定把他的狗爪子掰断!”徐攸不说则已,说到摸大腿三字时,居然忍不住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似乎浮想联翩,居然意犹未尽。

林岚:“……”

一旁的刘一手也认出林岚来,想起来上次给林岚相面的事情来,反复看了几眼,对于眼前这个有着美貌少女容颜的少年多了一丝疑虑,脸色变幻了好几次,才有些犹豫的道:“原来是你啊!你这次不是又准备来砸我场子的吧?”

林岚抿嘴道:“刘先生,你这卦钱怎么涨价了,这才多长时间,就长了10块钱?”

“唉,那也没办法,我这也是被国家物价逼的不是,你们是学生,不知道赚个钱有多难,现在物价是一天一涨,咱们要糊口,只能随着国家政策不是?”刘一手长嗟短叹,大道理一堆一堆的,摇头晃脑,倒像个老夫子。

林岚见他衣服破破烂烂,身形比以前似乎更消瘦了些,脸色也有些不振,这么热的天气下,还要受这个罪,无论算卦是否正确,终究是用来谋生的,心里有些不忍,仗着自己家经济宽松,就有心资助他一下,笑着说道:“那好,刘先生,你来帮我算一下,看看我要去哪儿上大学?”

刘一手愣了一下,随即笑眯眯的道:“那来测字吧,请你写一个字来,我来解给你听!”

徐攸站在一旁,也不敢答话,倒没想到林岚竟愿意花上三十块钱来算命。

却见林岚从笔筒里取出毛笔来,蘸满了墨水,接过刘一手递来的白纸,伸出一只洁白修长的小手,端端正正握住了笔,在上面写了一个简体“梦”字!

两人都凑过头去,见字迹端正,是个正楷字,十分工整,只是稍稍带了一丝柔气,整个字形如同长袖飘飘的妃子,正盈盈起舞,直欲脱出。

刘一手由衷赞道:“小姑娘这么年轻,书法水平已经不错了,要是再好好练练,将来大有前途!”接过毛笔来,仔细端详着字迹。

徐攸也是佩服不已,他知道林岚学习成绩很好,倒没料到他的书法水平也这么高,就暗暗心道:“他这么优秀,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追得上?”想到这儿,忧从心来,有些郁郁不乐。

林岚倒是头一次听刘一手叫自己小姑娘,想起来他猜不出来自己性别,如今却直接这样称呼,正有些奇怪,微微一笑,道:“这字怎么解?”

“唔,唔,梦字,双木成林,夕阳之下,定要西望,此地应在东方,小姑娘,你聪明伶俐,一定会考上名校,华夏最东方的名校,也不过寥寥几个,具体不便说破,你回去自己想想吧!”刘一手沉吟片刻,神情有些严肃的回答道。

林岚哦的一声,对于这个结果有点意外,这种事不确定性太大,刘一手确实难以说出,只是大概方位既然有了,倒是给林岚一种朦朦胧胧的憧憬。

徐攸心里不免腹诽,心说:“这是什么测字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完全是乱忽悠人的!”正想斥责一顿刘一手,但看见林岚一副虔诚的样子,就没敢说话,只是狠狠剜了一眼刘一手,以示不满。

林岚递给刘一手钱时,刘一手乐呵呵接受了,收完钱,无意中看了林岚一眼,神色中就透出一股疑虑,半晌,才郑重得道:“小姑娘,我看你眉间有道黑气,最近几天你恐怕有点灾气,你可要小心着点!唔,唔,化解方法吗,倒也有的,看着小姑娘你漂亮的面子,再加上咱们俩确实有缘,我就赠你一言,谨记: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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